朝歌城阙的轮廓在暮色中沉入巨大的阴影。帝辛亲征淮夷的消息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尚未散尽,水面下早已暗流奔涌。鹿台空旷的回廊里,姬娆凭栏而立,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冰凉的青铜兽首。风掠过空旷的宫室,带着远方战场隐约的号角与尘沙气息,也卷来了朝歌城内无声的躁动。
“娘娘,”
身后传来细微的足音,女人奴隶桑枝垂首趋近,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少师(微子启)…半个时辰前,进了宗庙偏殿的藏器室。”
姬娆指尖一顿,目光穿透暮色,落向宗庙方向那片肃穆的飞檐。“藏器室…调兵符节,就在那里。”
她声音平静,听不出波澜,只有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了然。微子启,这位帝辛的庶兄,终究是按捺不住了。帝辛出征,国都空虚,正是蛀虫们啃噬根基的良机。
“桑枝,”
姬娆转身,裙裾拂过冰冷的石地,“召她们来。偏殿密室。”
鹿台深处,一间隐秘的斗室,门户紧闭,仅靠墙壁上几盏嵌在青铜兽面里的陶灯照明,光线幽微昏黄。空气里弥漫着新凿石壁的土腥气,混合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铁锈味。七个女子跪坐在蒲席上,身形在摇曳的灯影里显得单薄而挺直。她们是姬娆从泥泞里挑选出的星火——有失去父兄的桑奴,有在贵族倾轧中家破人亡的铸铜匠遗孀,有因反抗主家暴行而濒死的隶妾,甚至还有一位因窥破祭司家族秘密而被驱逐的巫祝之女。
她们唯一的共同点,是眼底深处那簇未曾熄灭的火,是对加诸自身苦难的源头刻骨的恨,以及投向姬娆时,那份混杂着孤注一掷的信任。
姬娆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脸庞,声音低沉而清晰:“‘牝鸡司晨’,这是他们扣在我头上的罪名。”
她嘴角扯起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既然这‘晨’注定要司,与其等着被架上柴堆,不如…让这司晨的‘牝鸡’,也长出利爪和尖喙。”
她摊开手,掌心是几枚小巧的青铜符牌,形制古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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