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台之巅的“揽星阁”,今夜成了朝歌最亮的星辰。巨大的青铜宫灯悬挂在雕梁之间,粗如儿臂的灯芯浸在昂贵的动物油脂中,燃烧出近乎白炽的光焰,将整座高台映照得亮如白昼。夜风穿过高台敞开的廊柱,带来远方的旷野气息,也吹散了白日里因瑶光行刺投毒而弥漫的肃杀与猜忌。帝辛高踞主位,玄色王袍在灯下流淌着深沉的光泽,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目光偶尔扫过下方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长条形的玉案沿着阁内三面排开,上面堆满了炙烤的鹿肉、鲜美的鱼脍、应季的瓜果,以及用陶瓮盛装的、新酿的醴酒。然而,真正的主角并非这些珍馐美酒,而是侍立在玉案之后,或紧张、或局促、或带着一丝卑微自豪的匠人们。
他们中有须发皆白、手指布满厚茧的老陶工;有脸庞黧黑、臂膀粗壮的青铜匠;有眼神锐利、指甲缝里嵌着木屑的轮舆匠;还有几个衣着相对整洁、身上带着淡淡药草味的医官和负责观测天象、修正历法的史官。他们代表着大商王朝的筋骨与血脉,是支撑起庞大帝国的无名基石。平日里,他们大多在尘土飞扬的作坊、光线昏暗的地穴或远离喧嚣的田野里劳作,鲜少有机会踏入这等宫阙禁地,更遑论与王公贵胄同席。
此刻,他们局促地站着,不敢轻易落座,目光带着敬畏与好奇,偷偷打量着玉案后那些身着华服、姿态雍容的贵族们。
“今日夜宴,名为‘百工’。”
帝辛低沉的声音在阁内响起,压过了细微的骚动,“寡人征淮夷,见淮夷之地,沟渠纵横,引水灌溉,其稻穗沉实,胜我殷地。其工匠所制引水之具,亦甚精巧。”
他目光扫过下方匠人,带着一种近乎压迫的鼓励,“尔等为我大商基石,寡人素知。然守成不如开拓,循旧不如鼎新。今日之宴,非为饮乐,乃为集思!凡有奇思妙想,能利国便民者,无论出身,无论贵贱,皆可陈于寡人面前!献技者,赏!有能者,擢!”
此言一出,阁内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贵族们交换着眼神,有惊诧,有不以为然,更有深深的抵触。让这些“贱业”之人登堂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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