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裹金妆的小公子从这曳曳摇摇的飞雾流霞中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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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子见他挖野菜，心生好奇，拽了拽身边男子的衣袍，指着他似乎是问了什么，男子的微笑温柔慈爱，将他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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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便有个面白无须、声气细柔的男人过来，用一钱金子买下了野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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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用不着这么多，几个铜钱就够了，对方却说没带零散铜钱，多的就算是赏他了，收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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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揖身谢过，低头看着那一小块碎金子放在他被绿草汁染成斑驳的手心，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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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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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是世家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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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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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敬锡费尽周折地进了国子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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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夜深梦里，他会梦见父亲临终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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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终前一年，父亲越来越虚弱，从还能自己坐起身小半刻，到必须由他在一旁扶着，对镜整理儒生的衣冠，要清朗、端正、洁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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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日，他服侍父亲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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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突然呕吐，橙黄棕褐的药液在铜盆里，混杂几绺粘稠血丝，像一块带血的锈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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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父亲从脸盆中抬起头来，枯黄瘦缟的面容上浮现出两坨病态的红，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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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父亲是个性情温和、善于忍耐的男人，平日里也总把笑挂在脸上，可这样的笑也不多见，通常在忍耐时，他才会用这样的笑来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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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天，他想，父亲应该是极为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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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因为生病折磨而痛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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