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光线透过高大的窗户,在走廊上投下长长的、宁静的斜影。他刚走到教学楼门口,脚步却猛地顿住。
宿舍楼前的空地上,那辆熟悉的、造型粗犷的黑色摩托车,像一头沉默的黑色猛兽,静静地停在那里,在夕阳余晖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摩托车旁,倚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黄海涛。他双臂抱在胸前,嘴里叼着一根燃着的烟,缭绕的烟雾模糊了他黝黑硬朗的脸部轮廓。夕阳的光线将他影子拉得又斜又长,带着一种无声的压迫感。他显然等了有一会儿了,此刻正微微眯着眼,目光如同精准的探照灯,牢牢锁定了刚从教学楼里走出来的武修文。
那眼神,没有昨夜醉酒时的狂暴,却沉淀出一种更冷、更沉、更令人心悸的审视和警告。像经验老到的渔民,在掂量着刚捕获的、可能藏有珍珠也可能暗藏沙砾的牡蛎。
武修文的心,在看清黄海涛身影的瞬间,骤然沉了下去,沉入一片冰冷的海底。昨夜被强光照射、被当众呵斥的难堪感,混杂着一种面对“家长”审视时本能的紧张和……深藏的自卑,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后背的肌肉绷紧了,握着教案的手指也微微收拢。
黄海涛看见他,缓缓地直起身,将嘴里叼着的烟拿下来,随意地弹了弹烟灰。然后,他朝着武修文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那动作随意至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武老师,”黄海涛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黄昏的宁静,像淬了海水的冰凌,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分量砸过来,“耽误你几分钟。过来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