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手,背对沈亭文的视线,将书放到床头柜上,不言不语按灭了床头灯。花涧没有再去看沈亭文的神情,只是很平静地想,有些事情,可能已经到了越界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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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所能再后撤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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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亭文沉默许久,终于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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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知是花涧的拒绝,还是其他原因,与花涧同居以来,沈亭文头一回做了噩梦。他梦到凤鸣街被血红的巨网笼罩,网眼中流出的却是灰黑、冰冷的液体,黏腻地贴着他的脚腕游过。茶室外的垂丝茉莉在风雨中疯狂挣扎,花朵中又生长出染满各种诡异色彩的骷髅。艳丽的血肉和灰色的建筑纠缠在一起,填充了他几乎所有的目之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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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涧坐在书店里,在翻看一本书——或者是画册,应该是画册,比一般的书要大一些。他的头发长长了,面庞和手腕却比现在瘦削许多。沈亭文喊他,下一秒直接站在了花涧身后。书页飞速翻过去,无数的光影就在他眼前疯狂闪烁,灰色的地面,脏污的墙,红的花。下一瞬,花涧按住了他的手腕,于是所有一切在这一瞬间静止下来,静得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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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涧闭上眼,同时示意他噤声。他的手中握着一块碎玻璃,黑红的血从掌心溢出,再顺着手指关节流下去。从手掌开始,更多的裂痕在花涧身上出现,先是手腕,然后是脖颈,紧接着是胸口。血流下来,落到一片白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徒劳地去按压花涧身上的伤口,听见心电监护报警的嗡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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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涧浸没在那一片雪白里,嘴唇张合。沈亭文侧耳去听,没有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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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沈亭文终究辨认出来了,花涧说: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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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亭文猛然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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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漆黑,浓稠的黑色压在他胸口,背后热得发烫,让他几乎喘不过气。直到他隔着一段距离触碰到睡得安然的花涧,才骤然浮上水面,听到空调运行时极其轻微的一点嗡鸣。\n\n\n\n', '\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