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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备受折磨的样子扼杀我。我永远无法,无法逃避这场双人的刑罚。她人生的灰度大得像是纯黑,颜料、调色板和儿子是她生命中唯一的色彩,而这些东西也在离她而去。每次想到这个,我的心就在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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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守在她的床边,我捂住她的手,和她说话。我们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像今天这样平淡而普通的谈话很少见,我不生气,她也没哭。我问她,累吗?她说累,尝试去理解世界需要经历漫长的精神内耗。她说她很想放弃,叹了口气,斟酌很久后抛出大段内心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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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将这些话忘却。这一整天,她的话回旋在我脑海里,反反复复,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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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天生的疯子,这与疾病,与家庭,与社会无关。我生下来就是那个疯子。我是白色羊群中的黑山羊,在清醒地意识到这点后总是无法接受自己。”她说。“我无法忍受,无法忍受自己身上的疯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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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对自己残缺的样子不满意,怎么补都补不上,所以就想把自己杀害。就像是你画画时画不出满意的样子,你就会想把整幅画丢掉,扔进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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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象无数个自己死亡的样子。白天构思,晚上做梦。梦里我一个人快乐地消失,在一处湖面寻找到一只拥有一身亮蓝色羽毛的天鹅。那只天鹅将我捎走,一瞬间,一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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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意识到死亡很美时,我就知道我马上就要被自己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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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人说,既然决定不了出生,至少要决定死亡。其实大家都没什么自由可言。每个人都决定不了生死,我也一样。母亲,姐姐,绛和童玉卓,你们的存在牵动着我。我的消失不具有单独性,就像一根链子,就算只断一节,整条链子就被毁掉了。”\n\n\n\n', '\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