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他已经在昌邑王国地脉汇集之处,为自己修好了一座恢弘大墓。而且不管是墓室形制、礼仪规范、场景营造、器物精制、棺椁设计乃至陷阱安排,都已经在心里规划过千万遍,闭起眼睛就能想起,长日长夜,他的神识都在其中徜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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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些已经没有意义了。从他登上这辆乘舆车的一刻起,他的心魂精魄、五内脏腑,就会烧着一件新的大事:规划一位皇帝从今往后亿万年里的身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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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条无尽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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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它比起来,这长安多狭隘?这帝国又多虚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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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即将登上舆车了,昌邑国太仆寿成负责为王驭车,却提醒道:“竹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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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杖。对,竹杖是丧仪必需品。放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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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要命的时候,怎么就被一根竹杖给挡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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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开始叫,发放身边的侍从赶紧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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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极少像这样喊叫。那是因为,很多事情他都不在乎,不切肤,所以也无所谓。但对于这件事,他却觉得特别难以忍耐。他这个状态,朝臣们都很少看见,但夜里的侍臣见过、坊里的工匠见过、造墓的师傅也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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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从们突然让开一条道:龚遂拿着竹杖,说,王,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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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贺眼神闪过一丝戾气,问:“是你拿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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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遂深深拱手,“老臣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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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双手将杖递到王的手上,同时低声说了一句:“请让老臣参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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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参乘,是陪同皇帝乘坐舆车的人员,坐在驭手右边。本来,参乘的人应该是大鸿胪韦贤,但昌邑王既不在乎,也不想再耽搁时间,便直接让龚遂坐到了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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