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近在咫尺的眼睛。
是沈厌。
距离近得能看清他每一根睫毛上沾着的细小血珠和污浊的灰尘颗粒,甚至能数清他因剧烈喘息而微微翕动的鼻翼。
可那双总是冰冷厌世、写满“莫挨老子”的幽深黑眸,此刻却像被投入巨石的寒潭,掀起了前所未有的剧烈波澜。震惊、滔天的暴怒、一种被彻底触犯到底线、即将焚毁一切的疯狂戾气,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近乎失控的慌乱?
这几种截然不同、甚至相互矛盾的情绪在他深不见底的眼底激烈地碰撞、翻涌、撕扯,如同风暴中的怒海。最终,它们被一种沉甸甸的、如同深渊般粘稠的、浓得化不开的暗色所覆盖,那暗色吞噬了一切光亮,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拖入其中,归于永恒的沉寂。
他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凶兽要将入侵者生吞活剥,又像是在审视一件荒谬绝伦、完全超出他认知范围、绝不可能发生的悖论,瞳孔深处似乎有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正在寸寸碎裂。
他脸上的血污更多了,新鲜的血迹混合着干涸的暗红,再被汗水和尘土搅拌,呈现出一种肮脏而可怖的色调。几缕被汗水彻底浸透的黑色碎发凌乱地黏贴在汗湿的额角和鬓边。薄薄的嘴唇紧抿成一条毫无血色的、冷硬如刀的直线,下颌的线条绷紧得如同淬火的钢铁,透着一股骇人的杀意。
那只没有揽住我的手,五指紧握成拳,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捏得咯咯作响,惨白的手背上青筋如同盘踞的毒蛇般根根暴起,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着,仿佛在竭尽全力地压制着某种即将冲破束缚、更加恐怖骇人的存在。
从刚才近距离接触时的眼神判断,我已知道,他对我这个绑定的呼吸机,甚至是他口中“饥渴的少妇”有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