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舍弃平日里的礼仪,庵歌姬抬头急切地嚷道,那张可恶的脸倏地模糊了,像被水晕染的彩印照片。
“你哭了,庵歌姬。”夏油杰低低地说。
他收敛起神情,冷漠注视扑簌簌落泪的歌姬,丝毫不为女人大颗滚落的晶莹泪珠所动。夏油杰反复咀嚼方才她脱口而出的那一句质问,更多的心神放在掌心缓慢摩挲的柔软肌肤上。
歌姬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条观赏用的金鱼,世界变成一个玻璃做的球形鱼缸,阳光随水波摇曳,洒下一片粼粼的波光。在金鱼眼中,缸外黑色的身影显得是那么的扭曲而庞大,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章鱼。
忽然,从章鱼黢黑狰狞的腕足边露出了一张脸,像戒备的守卫一时不慎露于人前的珍宝。是那么生动那么柔软,颊边泛着淡淡的绯色,妍美的容貌散发出海珠般蒙蒙的辉光。庵歌姬一怔,猛地一把撸掉脸上的眼泪。视野陡然变得清晰无比,有关金鱼、鱼缸和章鱼的幻想统统不复存在,但同样地,惊鸿一瞥便已足够惊艳的宝珠又被警觉的守备严密看守保管起来了。
真让人讨厌。庵歌姬和夏油杰同时这么想。
移动脚步继续挡在两人之间的夏油略略低头,盯着她的眼睛,可算哭够了。他站在这里,纯粹是出于对共事多年的同事的一点尊重。将私人的情绪带入到工作,对其他人造成困扰,本就是相当不礼貌的行为。
更何况,他静静咽下从质问中咀嚼出的端倪和芥蒂,既往不咎已是他能作出的最大让步。
庵歌姬要是再不清楚夏油杰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她该主动向校长递交辞职信了。也许是哭过的缘故,怒意不再胀得她脑仁疼,被感性压过的理性回到上风。心念电转间庵歌姬的脑海浮现种种设想,如何在夏油杰的眼皮下见花一面。脑子转过弯来后,她无比清楚地意识到夏油杰会对她严防死守,忍不住暗暗臭骂他的小心眼。臭狐狸精心眼还没针尖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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