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羌人的部落长大,与父辈逐水草而居,不懂什么是“以色侍人”,只见过父亲驱逐羊圈里的公羊与母羊,令它们在某一处短暂地依偎,五个月后为父亲添上一笔新的财产。
殿上他曾这么说了,春光横斜在地,壁上连绵的画幅被阴翳所隐,徽音坐在圈椅里,听完露出深思的表情,却只笑着说:人可不是财产,怎么能将臣民称作财产?那太过冷酷了。
晏歧陪在太后左右,冕旒悬垂的玉串轻轻一晃,嗫嚅着说是。
皇帝今年十七,实在算不上年幼了。
可他在徽音面前,一向言听计从,连半声辩驳都不敢有。徽音见他们都不言,意兴阑珊地一笑,挥了挥袖,旁边奉剑的侍婢忙上前来。
“走吧,”她又笑了笑,视线略过底下的耶律炽,云淡风轻,跟看一件粗朴的器具没什么区别,“请将军移步宫后苑,为陛下舞剑解闷。”
他说是,晏岐却伸手,固执地拽住徽音迤逦的翠袖,少年美好的脸容在阴影中显得格外晦暗。
仿佛是在恳求,他将声音放得很低,“朕——不,母后,我不想看。我们回去吧?”
其实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
那场剑舞,也就没有了后文。
俄而回想起来,耶律炽觉得心里有些古怪,还没等他想明白,忽地一僵。
颧骨掩盖着滚烫的红潮,他将目光移下去,是徽音,她抓住了他的衣襟,似乎想把他按在床上。他们靠得很近,呼吸相闻,面容近在咫尺,近到足以让他看清徽音瞳孔里幽冷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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