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轻易动武,按秋霜色诊断,起码得养上大半年,才能确定有无遗患。褚星烈瘫了整整三十年,经脉寸断,得吃多少,方能击出适才那般《不堪闻剑》,五内岂非烂作一滩脓血?
细察伤势,果然他面色灰败,神气遽萎,脉象几不可察。耿照魂飞魄散,恨不得撕下几条血肉塞他嘴里,不顾褚星烈推阻继续强灌鲜血,直到苍白瘦削的乌发男子“呕”的一声回神,用力将他甩开,咬碎满口血沫:
“滚远些!我……我不是你木鸡叔叔,不用你来卖好!尚有余力便去杀贼,若无战意自好逃去,莫在此间碍眼!”拾起钢刀舞了个刀花,“铿!”斫得地面火星四贱,垂着右臂,借力一挣跪起,衣发飘扬,整个人彷佛突然精神起来。染血的白衣乌发,乃至俊美中略带邪异的瘦削面庞,丝毫不显狼狈,彷佛本该如此,胜似盛放凋红,转眼风流将去。
耿照被这股强大的气势压倒,眼睁睁看着他颤巍而起,拖刀前行,直到两人擦肩交错,忍不住硬咽道:“其实木鸡叔叔……一直记得阿照,对不?您方才说漏了嘴。木鸡叔叔知道天雷砦以后的事,也知道七叔是谁,一定记得长生园和我,对不对?
“您下了必死的决心,恐我难过,干脆从一开始就不认我,装作陌生人也似。这样一来感情淡了,待您牺牲之时,我就不会难受得肝肠寸断,恨不得也跟着死了好……同七叔那时一般,是也不是?”
奇宫风云峡一系无不聪明绝顶,褚星烈身为佼佼,自不例外,只是手刃仇敌心神激荡,无意间露出了破绽。
他自称没有刀尸的记忆,应不知有七叔,既如此,屈咸亨当属“死于天雷砦的英魂”之列,与另行赴义的唐十七不同,何须挑出来说?况且若真失忆,他与萧谏纸可说全无交集,如何能透过奇宫四少传话,联系合作?
身后的跫音蹒跚依旧,没有停下的打算。
褚星烈又以一贯淡然却决绝的冷漠,狠狠打了少年一巴掌。耿照茫然怔立,几乎忘了身在战场,周遭正进行着一场常人难以悉见的激烈鏖战,被七叔所遗的无助与孤绝倏又涌起,直到风里飘来淡淡一句:
“你这孩子,就是太聪明了啊。”
刹那间,泪水溢满耿照的眼眶。“……木鸡叔叔!”
霍然转身,白袍人却未回首,彷佛道别已毕,再无牵挂,迳对虚空处叫道:
“殷贼!我先行一步,黄泉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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