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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过十数年长安的月,先是在冷宫里,抬头便见,巍峨高挑的檐上,单挑一轮月,星星在万家灯火的遥相呼应下,暗淡无色,连月色也淡薄得狠,瞧不出半分出尘的气质来。
那月像他,生于黑暗,长于黑暗,能干净什么。
后来,到了荆州府,他常常举头望月,越看月觉这月皎洁,比长安要洁白数倍,尤其是与她一同看时的月,如今到了剑南道这山中,与雪一比,这月更是美得天上人间。
比雪要白,比雪耀眼,生于黑暗,长于黑暗,却干净无暇,不再似他。
忽然,又想起枯井房内,那捧与她的脚争比的月光,她的脚比月光还要动人三分。
李危不自觉地翘起嘴角,左颊上的小酒窝乍隐乍现,竟生出要把她那双脚按进淤泥里的冲动。
一白一黑,也未必不能一道。
他坐在离沈芜的帐子数步远的地方,身前燃着一堆篝火。
看不出才刚刚制止了一场哄乱,营帐内待宰的俘虏,意识到再不反抗就要被杀的局面,一个个磨刀霍霍,有几个挑事的刺头,正冒头,正好被逮出来,杀鸡儆猴。
一共两三百人,杀了也就杀了,剩余的成不了事,待到朝廷下达处置的指令,他们这趟事儿就算了了。
等回到荆州府,回到鲁镇,不知沈芜是继续待在陈府,还是会回渔利口。
又或许,她愿意跟他去住楚王府?
好一阵踌躇,恨不得现在就去问她,末了还是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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