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向东手里的刀停止转动,抬起头来,眯着眼。
“那他现在跟谁住?”
黄昏的时候,几人寻到了他家。
自建的砖土房,不合群一般,远离附近的房屋,孤零零地落在荒野,与周遭成堆的垃圾作伴。
没有开灯,大敞着门,他坐在门槛上,膝上摊着几张白纸,正借着余晖笨拙地剪着什么。见他们来了,握住剪刀,站起身来。
倪向东没有理他,径直迈过门槛,踏进屋去。
黑洞洞的,弥漫着浓烈的腐臭,帐子里隐约有个人形,直挺挺地躺在那儿,十来只蝇虫围着,嗡嗡飞舞。旁边桌上摞着几张烙饼,上面插着根香,祭奠一般。
倪向东飞速朝帐中张了一眼,心里也暗自打鼓。
这是他第一次见死人,明知他阿公已经驾鹤西游,如今躺在那里的,不过是块不痛不痒的肉,可心底还是怕,不敢挑起帘子细看,就连走近了,都蓦地感到一股子阴冷。
难不成这“小哑巴”过去几天都跟尸体住一块?也不知他是怎么捱过来的。
他退出来,看着他,他也昂头瞪他。
倪向东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抓着张剪了一半的纸衣。
按照当地风俗,家有亲人去世,需得寻几位“三父公”来做斋,为逝者作法祈福,“三父公”还会为亡者准备些纸屋、纸衣、纸鞋与纸帽,以便往生者在另个世界使用,如今他自己剪裁,想必是没有钱去张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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