掇完后她便领着春兰出屋,才行至屋外的台阶,竟一眼望见梦时正拖着病体立于对面的门口。
茫茫夜色下,少年的身影清瘦而单薄。
犹如寒风中的落叶,随时会被吹走。
金毋意一顿,忙迈过天井去扶他,“你伤还没好呢,怎的自己起来了?”
少年沉默地看着她。
哪怕隔着莹莹夜色,他也能清晰地看到她精心修饰过的妆容。
这副倾城容貌,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
“谁给小姐挽的发?”他突然问。
“是春兰。”
“哦。”他顿了顿,又道了句:“好看。”
金毋意答非所问:“你别站着了,我扶你进屋歇息。”
少年却站着不动,仍是盯着她看。
金毋意只得交代春兰:“你先去备上茶水,我很快便过来。”
春兰应了声“是”,转身走了。
“他来了对吧?”少年声音发沉。
她“嗯”了一声。
他虚弱一笑:“小姐这样好看,他定会喜欢小姐的。”
“但愿吧,若能成事,咱们便能尽快拿到案卷。”
她搀着他的手臂徐徐往屋内走。
屋内烛火闪烁,让静谧的夜晚多了几许朦胧。
少年压住情绪,也压住伤口的疼痛,走得迟缓而沉重。
一步一佛,一步一魔。
一念起,万水千山。
一念灭,沧海桑田。
“小姐要记住一点。”他低声开口。
“你说。”
“顾不言是刽子手。”
“我知道。”
“小姐不可对他动情。”
“一切不过是交易,又怎会有情?”
他坐上床沿,好似放了心。
“小姐快去吧,别让他久等。”
“我先扶你躺下。”
“我想坐会儿。”
她道了声“好”,这才转身往屋外走。
还未等她行至门口,他又唤了声“小姐”。
她顿住步子,回眸看他。
烛光里的他虚弱、苍白,却带着灿烂的笑意。
笑得眼眸弯成月芽的形状,“我相信,小姐定能成事的。”
她也微微一笑,朝他点点头,随后开门而去。
灯影下,少年蓦地垂首,狠狠地握紧拳头。
握得伤口绷开,血渗出来,染红了白色纱带。
屋外,金毋意也暗暗握紧拳,朝前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