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
屋内四角的灯火用纱罩笼着安稳地发出昏黄的暖光,丝毫不似梦境中的晦暗阴冷。
容轩将双手举到眼前看了又看,依旧是入睡前的样子,并不见苍老。
梦是从五日前开始的,那日他本应按照家里的意思,一早就前往州府,向府尹千金下聘,夜里就做了一个如这日一般的怪梦。
梦里,他亲眼看到他老迈了的父亲在钦差面前将那些莫须有的事情都推到他头上,而他慈爱的父亲和对他视如己出的继母还有年轻的幼弟全都清白如雪。
只有他做尽恶事、残害勋贵、背叛朝廷,还欺瞒、利用族人为他遮掩一切,是一个不孝祖宗、不忠不义的大奸大恶之徒。
天亮时,他也是在惊诧中醒来,坐在窗前良久不能平静。
他十岁就开始随着家里的商队四处行走,听说过有人能梦见很久以后发生的事,他还亲自验证过几件。
可这毕竟只是一个梦,他不可能因为一个梦就立刻叛出家门。
于是,下人来催,他就浑浑噩噩地跟着护送聘礼的队伍出发了,直到距离州府不到五里路时,他才猛地醒过神来——
在事情弄清楚之前,他不能再按照父亲的意愿行事,而当时头一件要做的就是终止这桩由父亲一手安排的婚事。
许是天意安排,他正想着该如何行事,谁知就那么巧,林中冲出了一队“马匪”,像是专门为了阻止这桩婚事,对着他们一通乱砍。
那一刻他决定利用“重伤”退婚,兵荒马乱之中果断地坠马。
谁知又是那么巧,就在他滚下山坡时,天上突然掉下一块儿巨石,恰巧砸断了他的双腿。
因为伤势过重,不必他安排,西绥一带的郎中全都无力医治,婚事自然没了,他也被送到了别院养伤,谁知道这梦竟断断续续地又来了……
容轩把前前后后发生的事翻过来倒过去地想了又想,不想相信冥冥中自有天定都难,每一个梦,每一个巧合,都在推着他往前走。
他又将这几日的梦梳理了一下,发现目前梦里出现过的人他都认识,只除了那个妇人。
“她是谁?”容轩再次问自己。
梦里的妇人秀美柔弱,眉眼精致,虽然看起来已有三十多岁,举止间神态和目光卑微怯懦,但想来年轻时是个顾盼生姿的美人。
容轩忍不住在脑海中构想出妇人二八年华时的模样,再想想他推测出的妇人的身份,不由得唏嘘——
通房,这般容色,还有他父亲的支持,居然连个妾室都没混上,绝不仅仅像她说的那样故意避让,实在是太软弱可欺了才对。
再想想塞进他怀里的那包没几两重的碎银子,还有那一脸的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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