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朝游带了些供果,到水边来祭拜王道容。
水边那一处简陋的小坟堆,正是她前几日仓促为王道容殓尸搭建。
王道容的头颅被送到她面前时,慕朝游着实吓了一跳。
匣中的青年闭阖着双眼,因为天冷,又用石灰渍过,腐烂不多,眉目安详平宁恍若沉睡,依稀可见从前绝代风华。
慕朝游做梦也没想到王道容会死。
这也难怪。
她想起从前她跟王道容那一场争辩。离权势太近,如羽蹈烈火,势必自取灭亡。他生于乱世,生不逢时。这天下还有得乱,时代洪流非人力可轻易更改。
或许是因为早看透了他的本性。使者告诉她,这是王道容临死前的遗愿。慕朝游竟也未多惊讶。
死亡也成了他算计报复她的手段。
慕朝游望向匣中的头颅,“你不觉得可悲吗?”她问。
王道容仍静闭双眼,不置一词。
他临死前怨毒的诅咒最终还是落空了,在慕朝游看来,死者为大,斯人已逝,而今的王道容总归不过一抔黄土,多少恩怨纠缠,爱恨纠葛,也随着他身死消散在春风里。
毕竟相逢一场,短暂的惊吓错愕之后,慕朝游还是决心替他入殓收尸。
算算时日,阿砥差不多也到了放学的时候。
慕朝游将供果草草摆开,点了三支香,心头默念:死都死了,若王道容在天有灵,阿砥是他亲女,便干脆做些好事,照料着点阿砥,保佑她一生平安顺遂,喜乐无忧吧。
做完这一切,慕朝游提着空空的篮子,转身正要走,打河边忽然驶来一辆马车。
车辕上的车夫挥舞着马鞭,遥遥地喊,“这位娘子!这位娘子留步!烦请指个路!”
因距离有些远,慕朝游索性站定了,等那马车近到身前,放慢了速度停靠了下来,从车里走出个中年男子来。
男人身量高大伟美,衣冠俨然,乌发凤眸,修鼻薄唇,是个难得一见的好相貌,只是双眉似乎总下意识微蹙,显得有些严肃,不易接近。
男人下了车,腰间玉佩琳琅,薄唇拗出个平直的弧度,“叨扰娘子,委实不该。某姓陈,出生颍川陈氏,来此地寻亲。路上迷了方向,这才失礼拦下娘子,恳请娘子拨冗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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