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心说李三娘还真是神人,说他今晚会醒便当真会醒。严况脑子里还脑中混沌脏腑生疼,双眼彻底睁开的一瞬月光占满了视线,虽只有轮廓剪影,他也清楚眼前人是谁。“程如一。”他唤,程如一应了声却不讲话,严况只瞧得见对方肩膀一抽一抽的,他撑床起身刚要伸手,却被拦了下来。程如一轻轻拨开他的手,开口便是压着啜泣的笑声。“为什么?”笑了几声过后,程如一没头没尾的问上这一句。严况心中隐隐发觉不对,程如一却又自相矛盾道:“罢了……大人不必开口,且听就好。”严况不明所以,却听程如一吸了吸鼻子自顾自道:“当初在上京城时我就在想,严大人你怎么就真的辞官了……最初我还以为你只是说笑,可当若娘说你当真辞官时,我却还在心里嘲讽……说怎么连我死都得不到的东西,别人却能轻易就放手?可是我又想不通,你辞官就辞官,为何这么执着一定要放了我?!难道这就算是对我‘罪大恶极’的惩罚?”听程如一忽然提起往事,严况更加摸不清状况,只是刚刚醒来,沉疴作乱的身体容不得他立即便有气力细细询问,只得皱着眉听程如一继续说。程如一搓了搓肩膀摊手吸了吸鼻子道:“那时我什么都没有了,再也翻不了身了……让我活着就是最好的惩罚。如今想来,若是死前能帮到你跟韩相公,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横竖已是烂泥一滩,怎么就不许我烂在那乱葬岗的泥地里?就连我想乞讨要饭你也不许……严况,你怎么就这么霸道?”他说这话时,语气调侃轻松,呼吸却愈发急促。严况看得出他冷,想伸手过去替人取暖,程如一却蓦然站起身来,忽地拔高语调笑道:“那时候我想,你一个朝廷走……栋梁,想必平时得罪的人不少,跟着你的话,估计也能早点解脱吧……那行,老奴就陪严大官人,陪……陪一段路……”严况实在听不下去,忙道:“程如一,你在我心里;“严大人,你别讲话……我求你。”程如一即刻打断他,像是怕极了听见对方的声音,他担心严况开口,连忙又道:“这一路啊……严大官人,严况!你又何必对我这么好?不需要啊,我程如一,的的确确明明白白就是个烂透了心肠的混账!我该死该杀该千刀万剐,与你究竟有什么相干?!你护我救我……一次次的,差点死在我眼前……你、你……”程如一哽咽艰难道:“我当时就在想,你这个人,你是不是……有病?”严况只觉心头猛然一沉。程如一微微转过身来背着窗外月光,不叫对方看见自己表情,严况却已然看透了他心思。此刻程如一沉默不语,可严况却又说不出话来了。他知道了……严况心下暗道一句,眉心一紧微微阖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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