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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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努力撑着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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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阿笨对她说：「笨蛋。想睡就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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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明明什么深意也没有，对当时的小清却是最渴望听见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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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安心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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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醒来，阿笨果然没有走。他的笑容，就像初见时那样不羈放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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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拾了行李，外公外婆来接她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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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明年同一时间，她又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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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礼拜后，又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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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隔一年同一时间，她又回来。又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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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后一年、两年、三年……年復一年，阿笨没有变过，也没再随意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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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像永远等在那里的灯塔，等候她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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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她十七岁那年，外公开车载她下山时，车子在半山腰熄火，外公的高血压差点在荒郊野外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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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外公外婆决定不再载她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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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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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无法与阿笨相见的这两年，她偶尔会梦见那一天，阿笨试图抽离她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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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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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搞不懂人类记忆运作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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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后来拥有很多高兴的回忆，可回想起来，却只记得那一瞬的悲伤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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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手里捏着那只回了寥寥数语的信纸，她又再度感受到了那股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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