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越空无一物,林湘又不爱撒谎,索性只憋出两个字来,“抱歉。”
耳边似乎飘来一声叹息。
林湘一下僵在了原地。这叹声实在太轻,近乎无礼地直视对方斗笠后的模糊容颜,她试图弄清那叹息声是出自她的臆想,还是真的真实存在。可白雾一样的薄纱似乎让情绪也跟着影影卓卓起来,她半点辨不出对方此时的喜怒。
尚黎光这样骄傲自矜其才的人,在听到自己的诗作被人看过就忘后,该是什么心情?
“女君不必道歉,是奴逾距了,一本不打紧的诗集而已,奴不该问女君这些边角小事。”
虚悬的声线甚至还坚实了一些。
等下次见面,我肯定会告诉你答案。林湘本想保证一番,话至喉头,看着这位端庄文雅、有礼有度的高门公子,那些个保证又尽数咽了回去。
哪来那么多下次,萍水之逢,能遇见这一次,已是有缘。
尚黎光冷静地和面前的姑娘道别,步履如常走出书店,上了自家的马车。取下锥帽,他阖目休息了一会儿,突然捂住嘴,重重地咳了起来。
他咳得那样用力,那样不顾仪态,连挺直的脊背也弯了下来,整个人缩成一团,像是要把五脏六腑连同自小压抑不得发的心情全都呕吐出来。
小厮余音忙从怀里掏出一瓶药丸,倒出来喂给他几颗,轻拍他的脊背,直到尚黎光坐直了身子,平息了咳嗽,用手绢拭了秽物和唾液,再漱过了口,余音才敢小心翼翼地劝:
“公子,我们回家罢?”
“不,”抚平衣衫上的褶皱,尚黎光又变回那个世家公子的标杆,只有咳得发哑的嗓音还残有一星方才的狼狈。
“让车夫去闲文斋。”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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