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厌倦了那些花里胡哨的选题,觉得仿佛一杆子捅下去,插进泥浆,探不到生活混沌的内里。
她跟幸村说,我们那些稿子,都是有章法的。看着是独一无二的故事,其实无非几种,工科女没有offer,文科女没有未来,30岁御宅族找不到对象,家庭主妇缺少独立人生,知识分子全都躲在清净小楼的角落里冥思苦想,饱食穷民打着狗屁零工在超级都会街头流浪,企业家大部分写成了不起的盖茨比,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然后一脚踏空。“这种稿子,一天过五篇,一个月你就厌了。我们说要接触生活,其实叙述框架早就给你定死了。全是人工。比如以前,网球部那个稿,看起来都是事实,但是我来写,和其他人,截然相反的立场,可能就是两种结果。我那是给你们面子,所以会把调子很昂扬,如果压根不看好你们的人呢?可能就会放大‘胜者为王’这个信条的伤害性,觉得输了也是活该。”
某年情人节,她做情感专题,去采访研究表情包和外籍劳工婚恋的博士生。论文写得极端细腻的人,咖啡店里见面,却是挂着两个黑眼圈,一副委顿模样。她们准备出一期文字稿,一期播客,聊天时开着录音,只听博士生讲完研究经历,慢慢道:你说写这种东西,对你研究对象,到底有多少帮助?
她被问住。不等回答,那博士生又说:其实是没有的。对吧?你自己也知道是没有的。
这段话后来没有被剪辑进去。在她,却像是玻璃门上撞了个大包,肿块迟迟不消,一按就是一个浅坑。那段时间她推进一组和养老有关的选题,为此专门去东京当地的老年旅游“蹭”了几天,和那些头发花白的叔叔阿姨一起逛浅草寺。记录他们的衰老,修改他们的衰老,然后拍几张有普利策奖风格的黑白照片发出来,读他们杂志的年轻人肯定喜欢。对此,她母亲表达了直白的不忿,母亲说,你搞那些干什么,你转转我的博客也好的呀。
她顾左右而言他,总之有点不好意思。挂了电话,自己都唾弃自己,对于身边的人,不敢有具体的交流和深刻的共情,对不认识的人,反而带着蓬勃的热心。真是叶公好龙。她翻到母亲的博客看一眼,心想,总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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