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哀却随着他这声回应复苏转暖,化成潺潺泪水,从凝固的双眼涌出。
他拉着子昂道:“我当日不该走……我明明听到了那孩子的童谣,察觉不详,怎就不留在她身边,反让谶语成真?她说让我回去示警,我真走了,怎就不托付她人,执意留在黄原?子昂,我每夜梦中都要重复一次当日情形,我说留下,她都不肯……我被拖走,被拽走,押送上马,就是不得靠近她一步……”
梁穹每一个字都是懊悔,每一句话都是执念。罗子昂听着也红了眼眶,哽咽点头道:“奴知道……”
“我见不到她,只听到她的声音让我走。我求她将我留下,她却听不见似的,还是让我走……我睁开眼,就回到这间屋子,仿佛只有一条归路……一个月了,已经一个月了,我等不来她,连她的灵牌,都没看到……”
罗子昂垂泪道:“奴见到了。”
“……刻、刻得如何?”
乐仪起初不忍直视梁穹的哭诉中,逐渐别开脸冲着窗外,让风吹干脸上的泪痕,此刻听他问起灵牌,才又重新转回去。他竟在关心灵牌刻得如何这种细枝末节的事,而子昂认真答道:“工整则矣,多了些匠气,若是庶卿为她写,一定更好……你如今还拿得动笔吗?”
梁穹虽然在流泪,却满是欣慰,他点头,说自己可以。这一刻乐仪终于知道罗子昂坚持回来是对的,不是死者需要她们,而是这里的所有人都需要留仙,需要一个方式,和她继续连接。
乐仪将眼泪拭掉,也微笑道:“那我去找笔和木料,庶卿为她书灵。”子昂道:“奴来操刻。”
乐仪点头。曾被她认定虚伪之事,突然有了不可替代的意义,她们站在一处,接受她的离开,为她的生命和名字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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