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三日哀悼,最后以隆重的王礼厚葬于北邙山。只有北邙山下月,清光到死也相随。在送葬队伍里,小周后披麻戴孝,泪流满面。那个最爱她的人,已经走了。对李煜来说,死,是一种解脱,从此逃离苦海,结束屈辱。只是未亡人还得延续尘世间的种种孽缘。小周后像一缕憔悴、美丽的孤魂,漫无目的地游荡在汴梁街头。灯红酒绿,轻歌曼舞,一切快活都是别人的,她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烟雨江南,意中情人,都曾给过她短暂的幸福,然而大梦一醒,她竟是悲凉的看客、屈辱的过客。李煜死后,小周后不理云鬓,不思茶饭,终日以泪洗面。赵光义仍时时强召小周后入宫觐见。小周后悲愤难禁,死死守在李煜灵前,拒绝入宫。守丧结束后,小周后经不起绝望与恐惧的折磨,最后选择了自杀。小周后临终之前留下遗嘱,誓与李煜同穴下葬北邙,实践她当初在花前月下向李煜许下的“不能同年生,但求同年死”的诺言。徐元以及跟随小周后多年、情同姊妹的李煜嫔妃,竭尽全力满足了她的心愿,了却他们“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共同追求。小周后和李煜的爱情经历,比唐玄宗与杨贵妃的相亲相爱还要真挚凄惋刻骨铭心。二人用血泪和生命谱写了又一曲悲与美相结合的“长恨歌”。词人走了,佳人也走了。那些平平仄仄、悠扬哀婉的歌声还在: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常恨水长东。人间,天上,袅袅回荡着他们当年的曲调……流年似水不舍昼夜,风驰电掣般的历史车轮,又在神州大地上穿行了十多个世纪。李煜作为皇帝,他是个笑话,作为诗人、词人,他是个神话。李煜的词清新朴素,雅俗共赏;易懂易记,谱曲可唱。当年不知征服过多少崇拜者!从宫闱到市井,从文人雅士到山野渔樵,人们辗转相抄,口耳传诵,都以先睹先唱为快。正因为如是,人们才代复一代地缅怀这位“疏于治国,在词中犹不失为南面王”的李煜,缅怀这位忠于艺术、以身殉词,生为词宗、死为词魂的“绝代才人”。时隔千年,人们还不忘在李煜昔日避暑离宫清凉山后的崇正书院旧址,为这位天才词人特建一座雕塑立像:双手背剪,面目憔悴,微昂的头颅遥望远方,眼里流露出不屈的目光,仍然在哀怨苦吟……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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