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书阿城是受约而写,世俗的说就是为了赚钱而写。阿城的文字雅俗交融,如同他的人从不逃避世俗,不像有些文化人把自己太当回事,提钱就觉得玷污了自己。钱是生活之本,没有它说高雅都是鬼扯。所以,阿城写剧本、搞策划、卖摄影说是为了赚钱生活,有种坦然自若的得意。只有俗了才能雅,如同两方谈判“能战方能言和,言和更须备战”阿城的文章是俗之后的雅,所以有热闹的笑,也有低首思考的沉吟。
有人说他的文章是道家的散澹、随意、了无烟火气如前期作品棋王,谈访是魏晋的清谈“虚”如后来出版的一系列谈访录。我觉的他是兵家之言。蛇打七寸,人打要害,行军打仗找的是破绽,兵家言语精髓。且不说老子的道德经常被当作兵法来读,就阿城说书说电影说画的谈话言语之毒,泼辣生猛,迂回之后一语中的的痛击要害。这是兵家的招数里的先放烟雾弹迷惑对方,而后是实,刀对刀枪对枪赤身裸体上阵的肉搏。
文章同人一样呈现多面性,没必要追溯根底,中国前期的文化本来是混同的,没有那么经纬分明,法家的代表人物韩非子是儒家荀子的门徒,法含着儒;孔子的“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也有有老子的味道;兵家的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也有儒的意思;后来的禅说更是把中国的文化和西来佛学混在一起了。
顺治老和尚圆寂时留下一偈:生我之前谁是我,生我之后我是谁?
阿城在文字里忌“腔”求“味”所以难寻其根源。如同他说的,吃了鸡鸭鱼肉,总不能说身上那一块是鸡的那一块鸭的,它们被吸收了混同在身上了,融了,化为自己的了。阿城只是他自己,一个中国文化的混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