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脚、胳膊上都刺的飞禽走兽,怪模怪样,衣裳上全是绣花和银流苏,闪得人眼都花了……”红芍见绿岫手舞足蹈,声音越来越大,忙“嘘”一声。可惜制止得晚了,皇甫南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卷书,说:“谁说薛娘子丑了?”绿岫咦一声,奇道:“不是娘子你说的吗?”红芍直对她使眼色,绿岫不留意,还说:“你说,薛娘子面孔黑得像炭头,两道眉毛像扫把,鼻孔朝天,牙齿外露……”皇甫南微笑:“我没说过。”绿岫继续道:“你还说她喘气像老牛,叫唤像野驴,屁股像磨盘,两脚像船桨……”皇甫南笑容渐淡,“胡说八道。”“你说她活像个夜叉!”绿岫一口气说完,转脸看红芍,“娘子不承认,你总记得吧?”皇甫南皱眉,“今天崔婕妤传召,你怎么先溜了?”提到崔婕妤,绿岫脖子一缩,不敢作声了。红芍说:“娘子那时候还小,说的话怎么能当真?也或许是绿岫你记差了。”被她们这一打岔,皇甫南的烦闷暂时散了,对红芍笑道:“有个消息,你听了准高兴——阿兄回来了。”皇甫府子弟虽多,说到阿兄,只有皇甫佶一个。红芍不解,“府里还没得到信,娘子怎么知道?”绿岫道:“当然是六郎给娘子写信的啰,他们俩小时候整天写信,又是陇上人,又是江南客,哎呀。”她还要重重地强调,“我的记性好得很。”皇甫南不搭理绿岫,对红芍故意卖个关子,“你等着看就知道了。”见她这样笃定,两个婢女都喜出望外,红芍眼睛一转,笑道:“郎君回来,那当然是好事,但奴婢不知道该不该高兴。”皇甫南道:“哦?”“娘子准许奴婢高兴,奴婢就高兴,如果娘子说,只许娘子你一个人高兴,不许别人高兴,奴婢也就没什么高兴的了。”红芍和绿岫一样狡猾。皇甫南把书卷抵着下颌,歪着头想了想,“那就……只能我一个人高兴。”红芍和绿岫默然对视,一个挤眼睛,一个撇嘴巴。屏风后书页翻得轻响,安分了一会,红芍先忍不住了,催促绿岫,“说呀,梨园还有什么?”绿岫穷极想象,叹一口气道:“唉,后来有人不长眼,把箭射进了桃园亭,惊了凤驾,娘子也给吓傻了,我哪还有心思瞧热闹?”皇甫南的声音隔着屏风飘出来,“我哪里吓傻了?”“还说没吓傻?眼睛都直了,叫人也听不见。”绿岫嘟囔,“嘴硬咬秤砣。”皇甫南有些恼怒,“蠢婢子,我是在听南蛮人唱歌。”绿岫道:“我只听见墙那头呜哩呜哇的,难道娘子你无所不知,连蛮话也懂得?”皇甫南顿了顿,蛮横地说:“我是无所不知,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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