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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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最黑暗的时段，朱越在成温邛高速公路辅道上西行。主道上，望不到头的军车队迎面而来。无数车灯保持相等间距，却又不停悸动，像一条心急火燎的巨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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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过白头镇他就下了高速，转上崇州重庆路。这是 2008 年真·大地震之后，重庆援助修建的。三十多年过去，路况仍然好得出奇，这个时间几乎没有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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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原野染上了第一抹亮色。重庆路两旁是无边无际的金黄，除了偶尔点缀的农舍，全是油菜花海。朱越独占公路，骑得愈发畅快，帽衫都带着风。远远望见道明镇的路牌，他掏出手机看看，然后拐进一条狭窄的机耕道，径直没入花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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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行不到三公里，他就经过了两处追花人的营地。几百个蜂箱安安静静排在花海边缘，蜜蜂和主人都还在贪睡。他的营地不在这里，还要往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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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下车，再次查看通过星链下载的计划地图。地图离线使用，其实就是一套静态图片，详细程度却不下于真正的电子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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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已经是成都平原的边缘，再往西就踏入邛崃山脉。迎面是群山，另外三面都是田野，别无地标。地图中只有一张石板桥的照片，上面标着三个大字：“弃车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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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抬头就笑了。板桥就在前方五十米处，横跨一道大水渠，稍稍高出周围的平地，不可能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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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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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桥上没有护栏，操作再简单不过。他轻轻拍了拍座位，一拧把手，电瓶车就冲出桥面落入渠中。他拿出基站，架好天线，然后双腿悬空坐在桥边，等待星链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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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沟水满，染着深山的碧绿，无声流淌时竟有粘稠之感。朱越看看水面，又望一眼铺天盖地的金色花丛，深感脚下的土地真是肥得流油。他客居十年，早已兴不起嫉妒之心，只是奇怪以前怎么不知道有这样的美景，怎么从没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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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之间，他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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