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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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立着血淋淋的人命，容悦过意不去，而又无可挽回。半晌，迟疑着从苌弘碧血中取出一个黑釉冷瓷瓶，缓缓递至妇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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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忘忧丹，可抹除世间任何痛苦的记忆。若你不愿意记起这些伤心事，那便服下它，重新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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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这是他唯一可以帮得上的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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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颤颤巍巍地接下那瓷瓶，怔怔地看了半晌，踌躇之间突然顿了一下，无助地看向容悦：“那我还会记得阿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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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悦说：“儿女是这场痛苦的根源，或许……忘记她，未来的日子能好过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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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下了头，久久地望着手里的瓶子，那一瞬，眼前似乎又浮现了那些似曾相识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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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降生、夫君离去、咿呀学语，蹒跚学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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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尤记得女儿第一次开口唤她娘亲，第一次给自己做饭，记得寒冷雨夜里两个人缩在一床被子下取暖，记得自己开始准备及笄发簪时，女儿期待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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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记得那个深夜，饱受摧残的女儿带着一身伤痕凄惨地回来。记得之后每一天女儿痛苦疯魔的神色，记得她垂手离开人世的憔悴面容，记得自己身为人母却未照顾好女儿的那种剜心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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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回忆，不敢再记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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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攥紧药瓶，没有服下，也没有丢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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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离去的时候，阿笑还在襁褓，我不想哪天他回来了，却不知女儿身在何处……”她枯槁的脸上拧出一个苦涩的笑，“或许……某天我撑不住了，会想起这瓶药，但现在……若是连我也忘记她了……她就真的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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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容悦没有言语，微微颔首以表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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