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是一件巨大的毛衣,浅灰色,针脚细密,触摸起来会像融化的丝绸一样柔滑冰凉,爸爸是拼了一半的积木,妈妈的怀抱是点缀伯利恒之星,挂着花花绿绿礼品盒的装饰性杉树,而这以外的全部人类,都面目模糊,像是未干透的沥青,踩上去会被黏住脚步,带来灼热炙烤的痛觉。
唯一庆幸的是,对于不同人和事物的印象一般是固定的,所以即使总是看不清他们本来的面貌,江天空也能够正常地分辨出一支铅笔和一支钢笔,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一个老人和一个小孩。
而现在,在爸爸和妈妈之后,他又一次,看清了一个人的脸。
一个女孩。
冬天是蛋糕一样的季节,好像每个人都在往寒冷干燥的空气里填充柔软厚实的棉花、毛絮,涂抹油脂,每个人都在温暖地膨胀,而眼前的女孩依然纤细纯净,一尘不染,自体而成静谧的泉。
她在向他微笑。
所有触觉和感官,神经递质的骗局,在这个微笑里轰然失效。
江天空记不清他是如何接过那个卖花的小女孩递来的花束,如何拉动琴弓,从音符像马口铁罐里的咖啡豆一样噼里啪啦倒出来,所有人都在为他的演奏鼓掌,包括她。
她安静而又严肃地听完,拿了一张百元卡朗的钞票,告诉那个小女孩可以不用找了,然后提起她那个小挎包,挽着另一个戴眼镜女孩的手,步伐轻快地随着人潮和电车到站的提示音步出车厢,脚步声听起来是嘴巴里蹦蹦跳跳的糖。
江天空只愣了两秒钟就背起琴盒冲出车厢,阴沉的天气终于被阳光一扫而空,浅色的建筑群在视线中过曝,他在刺目的光中睁开眼睛,码头攒动的人头里,一个人融入人潮,就像一滴水汇入大海,他跌跌撞撞,一路道歉,一路寻找,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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