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是一张巨大的脸,大到遮蔽了上方的一切。
这张脸,在丰都随处可见,被雕刻成神像,被挂在供桌上,被画在一处处岩壁。
小时候,爷爷会一边抚摸着阴萌的头一边指着“它”说:
“萌萌啊,记住,这是咱们的先祖。”
等父亲失踪,母亲改嫁,爷爷病躺入棺材后,一个人守着清冷棺材铺的阴萌,时常站在柜台后头,双手撑着柜面,看着每临庙会时熙熙攘攘的街道。
先祖在这里似是无处不在,却偏偏不会出现在他们后代的生活里,无论她多么困苦,小小年纪就得以稚嫩的双手拿起工具去打造棺材,为了那点劳务费撑着船烈日下帮别人去打捞发胀的尸体。
所以她黑,所以她皮肤粗糙,当初跟着小远哥回南通时,她身上压根就看不见川渝女孩的白皙。
这一刻,先祖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她面前。
她没有感到惊喜,没有感动,有的……是发自灵魂的颤栗与恐惧。
这张巨大的脸开始发生变化,它不再那般刻板死气沉沉,它渐渐变得鲜活,如若有了实质的血肉。
四周边缘处,一口口棺材浮出水面。
可以看出来,越是年代久远的棺材越是华贵大气,反之就越简单粗糙,这是因为阴家的状况,是一代不如一代。
“嘎吱……嘎吱……”
声音来自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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