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都收束得尖利。谈善在疏密的间隙里得以窥见他的眼睛,浪潮一般狂涌来的绝望仅仅袒露冰山一角,就将他淹得窒息。鬼在下一刻冲他笑了,笑里不见得是什么意味:“收回去,我当作没听见。”谈善手臂收紧,他额发湿漉漉,显得眼睛干净如雨后世界。“不管你是人还是鬼。”谈善一字一句地说,“我都爱你。”鬼唇边笑意僵硬地停住。“你总是这样。”谈善一边冷得发抖一边往他身上缠,他抖得太厉害了,抖得鬼并不跳动的心脏跟着紧缩,地下又都是水,鬼生怕他摔倒,手忙脚乱地抱。“你总是这样,我又没有说要把你给别人。”鬼一手不知道水还是泪,再也动弹不得。从前他就觉得谈善有一双令人难忘到极点的眼睛,里面装着一切让人觉得温暖的东西。他不想他哭,不想这双眼睛里出现任何难过的情绪。鬼控制不住去亲他湿漉漉的睫毛,无声地叹了口气:“哭什么。”谈善否认:“没有。”鬼又叹了口气,说:“是他自愿。”——是他自愿要等,不是你让他等。“那你更应该抱我。”谈善其实很难为情,这几乎是他能做出的最大尺度的求-欢。没有再被拒绝让他得到鼓励,他心跳得很快,去亲鬼,亲得乱七八糟,在鬼耳边无知地引诱:“你抱一抱我。”谈书銮给亲弟打电话时是北京时间上午八点半,晨光大好。第一次并没有接通,他心里稍微疑惑了一秒,猜测大概在洗漱。于是过了十分钟又打过去,这次接了,虽然依然响了好几声。谈书銮一边翻看户主信息一边问:“醒了吗?”谈善鼻音浓重地说:“马上。”谈书銮并没有放在心上:“我在梓春园37号,你昨天不是说想看海关截获的那批文物?那是物证没办法,但这里有一颗男主人刚从地下拍卖场上拿到的玉石,来看看没关系。”谈善应该是起身了,他小口地抽气:“我打车,半小时。”挂完电话谈书銮微笑着和男主人打招呼,后者不安地搓手:“我就买了一块玉石而已,不会坐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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