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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抵了抵犬齿,谈善伏在他耳边,轻轻:“做不做。”徐流深偶尔会在午夜梦回时想起明光殿前那一幕,外邦上贡来的石料水青,千里迢迢运来,垫在天子脚下做了千千万万不起眼的地砖之一。明光殿殿门敞开,徐琮狰在王位之上,他左右两侧侍卫一人手中执弓,另一人手中拿箭,箭身尾羽鲜丽。日光针扎进眼中,徐流深看不清对方的表情是否如同当年杀死他母妃一样。他记得一切细枝末节的东西,手掌上粘稠的血,匍匐请罪的宫人,拖下去的尸体……还有弯腰的太监手上明黄卷轴。他孑然一生走至他君父面前的,最后的旨意。“殿下,接旨吧。”老太监对他说,“王上许诺您的战利品。”风歇云止,大好晴天。从此以后许多年。许多年。故人相对不能识。……而他此刻严丝合缝在自己怀中。鬼忍不住喟叹。他其实有一点过分了。浴缸里的水满到溢出,谈善呛了口水,他五指原本牢牢抓住了浴缸两侧。鬼长发海藻一般铺满水面,他一手将湿发往后撩,抬起眼梢,五官透着厌倦的冷:“抱我。”谈善几乎没有犹豫地松手去抱他,失去了自己最后的浮木。“不管你,变成什么……”他五指插入鬼长发中,因疼痛和寒冷皱起眉,却还是费力地吐字,“我,都……爱你。”鬼无声地注视他,瞳孔中倒映出他的影子,交织着晦涩和情-欲。——本宫应该说什么,但实在是太冷了。本宫身体里的每一块骨头都是暗青色,长出绝望的霉瘢。鬼的手从谈善打湿的长袖下摆伸了上去,途径后腰,压过他每一寸脊椎骨。雾气深重,他唇深得如同饮过鲜血,形似剪报上一道乌沉薄影,将浴缸里的人彻底覆盖。谈善整个人控制不住往下滑,后背脊柱骨抵到冰凉瓷砖,在快要溺水的那一刻又被捞出来。求生的本能令他想要挣扎,他不断喘息,抓住鬼的长发竭力想要后扯。“本宫……”谈善所有的动作骤止。鬼发出泣音:“觉得……冷。”一定很冷。他在冰冷的陵墓下,在没有一个人回应、漆黑一片的地下腐烂,没有人理他,没有人找到他。等他很多年后醒来,和他一样对世界感到陌生的时候,他也并不在他身边。头顶浴室灯光晃动,谈善用力眨眼,眼里水光闪过。
他失去一切反抗的力气,手指顺着鬼长发往上,抱紧他,沙哑而柔软:“我在你身边……殿下。”从此以后,我都在你身边。谈善猛然惊醒。深色窗帘牢牢闭合, 卧室床头廊灯开着,暖色调的黄。他一时还不适应这么强烈的光线,抬起胳膊肘遮挡, 恍惚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斜立穿衣镜浮起灰白残影。谈善翻身坐起来, 后腰即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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