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叫了青竹进来,夫妻俩一个欹在床头,一个坐在床尾,双双将她睇住。青竹反而平静,心上悬了的石头早就在池镜醒来的那一刻落定了,这两日不过是等待,终于等来了。她一片坦然地捉裙跪下来,挺直了腰,和平时一样娴静。
玉漏只坐在一旁不言语,没想到池镜开口却笑,只是笑意阴鸷,“你怎么不跑呢?按说我病这一月,你有的是机会跑出去,往后官府拿不拿得住你,还是两说。”
“跑到哪里去?”青竹笑了一下,“三爷不是不知道,我是从小给拐子拐出来的。”那挂起的帐子的圆弧挡着池镜大半张脸,她只看见他的一片下颌,苍冷的发青,“三爷一定是忘了。”
的确池镜也是经她此刻说起才记起来,笑道:“二哥可以给你找个地方嘛。”
青竹却道:“我自己做的蠢事,何必牵连别人?”
池镜不得不撩开被子放下腿,面向外头塌着背坐,睨着她好笑,“你要做这蠢事,早就做了,何苦等到今日。是不是二哥许诺你,只要你投下毒,我死了,他就不封别人,只封你做姨奶奶?”他有点不可一世的得意,向上瞟一眼,“可惜阎罗王不收我,我终究命大。”
他就是想到老天爷身上,也没能想到,青竹到底不是天生歹毒的人,事到临头,她对他手下留了情。自然她也对贺台下不了狠心,她想,也把贺台的命交给天意吧,反正他已是病入膏肓了。
“和二爷不相干,是我自己的主意。”
池镜认准了是贺台主使,除了贺台,她没道理。他走过去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你要是实话实说,我兴许还能替你在老太太那里讨个情。”
青竹却望着他微笑起来,“就是我自己的主意,与什么人都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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