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尝不知道愧疚,但全身心的愧疚令他难受,令他更心疼自己,于是他就抛弃了大部分的愧疚。
这是不错的,留下一点点用来适度地做出哀伤的姿态,好教他在有时候劝慰自己不是什么都没做。陈德铭感觉好了许多。
这是男人不同于女人的那点“果断”。
陈承经常站在一边看着他那个喝得一滩烂泥样的父亲,家里的阿姨要上前去扶,他挥手让她别管。他也不会去扶他。反正等他醒了,该忘的全忘了,该带回家的女人,一样都不会少。
“陈承。”一个满脸皱纹、像鬼魂一样的东西抬起头,开始伪装成一个父亲,给自己套上一副得体的皮囊。陈承有时候怀疑自己的父亲是什么动物。
“你要明白爸爸的不容易。”
是的,他确实不容易。陈承知道。
但他也知道,这世上没谁是容易的。
他母亲吃的苦,他妹妹不幸的命运,谁容易过?
陈承沉默地望向他,露出一个年轻男人对另一个曾经年轻过的男人的蔑视。他有过好皮相,陈承就像他,可他的躯体和灵魂衰老得那样快,这就是酒色和权力。不多久,他就会彻底被蛀空。
恨这种情绪是早几年,他逐渐觉得他的可悲。男人,这样的男人,自己的父亲。这一生,他追求、热爱的,全是些轻飘飘、不值一提的东西,连“玩意儿”都称不上。他活着就像死了。
陈承经常出入一些娱乐场所,自己家的或者别人家的。那不是沉迷。
他会认真地分辨那些姑娘们。他不是挑选她们,而是辨认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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