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倒在地,枯黄的头发扫过小杨的鞋尖:“小辉等不起了!医生说要亲属移植……妈查过了,你的肾肯定能配上!”她颤抖的手扯开抽屉。用力太猛,整个抽屉都被拉了出来,像瓷碗一样也砸在地上。化验单雪花铺满地面。
吊扇投下的阴影在天花板上疯狂旋转。小杨想起黑老三收身份证时他说的“清清白白”,想起派出所民警扫描他瞳孔时闪烁的绿光,想到“兄弟”提议他去找「亮亮网吧」找“大学妹”……最后想起了眼前这个陌生女人给他寄的那封信。现在那封信还塞在他的口袋里,已经褶得不成样子。
原来那些突如其来的善意,不过是猎人在陷阱上铺的稻草。
“就当是妈欠你的。小辉再不换肾他就要死了。”女人额头磕在地板上的闷响。“叔叔”踹了一脚女孩,女孩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也跪着开始磕头,不过她的头磕在地上的声音是脆的,像一颗硬梨被咬下一块时发出的动静:“哥哥,你救救哥哥吧!”……】
“妈的,张潮,不带这样写的。我刀呢?刀呢?”一个络腮胡大汉一把将《当代》甩飞了出去,力道之大,竟然让这本杂志贴在墙面上静滞了一下,才唰地往下滑落。
类似的事情,今天全中国发生了不下千百次。
妈的,「寻母记」变成「讨肾记」,这和谁说理去!
“就这?”苏童皱起了眉头。还有最后一页需要翻过去才能看到,但是这样的转折对普通读者来说可能比较意外与惨烈,对于他这样的大作家来说,倒没太让他觉得诧异。
关键张潮曾经和他们四个老师说过,这一系列有一个共同的主题,就是对未来的某种预见性。这篇是一篇情绪饱满、转折残酷的好作品,也隐含着对“人的身份”的深入探讨,但怎么看都不太有“未来预见性”,这点上至少比上一篇《最后一课》要弱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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