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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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嚎哭着，前额重重砸在疠所湿冷地上，一瞬竟有血花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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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曈猝然一震，忍不住后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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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似乎回到很多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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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这样的大雪，冬日严寒，她在走投无路之下遇到芸娘，对着她下跪磕头，愿以身相易，为家人求得一丝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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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无常，翻云覆雨，命运在这一刻发挥出慑人的奇诡力量，幼时常武县孤弱莽撞的她，与眼前苏南疫病中无助可怜的小女孩骤然重合，而她成了芸娘，成了那个被人依靠的“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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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依稀浮现起芸娘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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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笑着看着她，温柔摸了摸她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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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弃吧，小十七，你救不了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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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翠的声音越发悲怆，床榻上昏蒙的丁勇却像是被哭声叫醒过来，他艰难撑起身体，眷恋地望了翠翠一眼，而后喘息着大喊：“带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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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翠翠大哭着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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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让她看，”他费力转过脸，不让女儿看到他口中不断喷涌的鲜血：“别让她看见……别让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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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眼睛因为疼痛整个凸出，额上青筋暴露，他已尽力使自己压抑呻吟，然而从口中更多喷涌的鲜血令这隐忍越发悲怆骇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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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翠被医官带了出去，瞧见女儿离开，丁勇松了口气，抓着床褥的手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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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勇，丁勇！”常进试图为他施针，然而此刻已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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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曈半跪在丁勇榻前，替他清理口鼻不断冒出的血水，那些血水像殷红泉眼，汩汩外冒，止也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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