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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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场黑土混着白雪，大大小小坟冢混在一处，有家人的，尚愿立个碑，更多的则是随地掩埋，与这片阴湿土地合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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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曈站在冰天雪地中，望着远处渺渺长峰，忽而有几分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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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回到多年前，她从落梅峰上下来，在刑场中替芸娘寻找新鲜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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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开始不适到渐渐麻木，她以为自己对这片土地早已习以为常，未曾想到再一次站在这里时，仍会为世间凄别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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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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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刑场站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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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翠翠被医官们带回疠所，直到其他医官都已回去，漫天霜雪自苍穹洋洋洒洒落下，她独自一人站着，仿佛要在这里站到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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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伞从头顶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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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被挡在伞檐之外，她转身，裴云暎站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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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说话，只静静看着她，仿佛也明白她这一刻的惘然，把伞往她头顶偏了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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伞不大，容不下全然两人，那些雪逃离了她，躲到了对方身上，落了他肩头满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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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还没走？”陆曈听见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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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她在丁勇骤然离世后的失态被他尽收眼底，她一夜未睡，他便也一夜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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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云暎看了她一眼：“你没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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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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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嘴硬，陆曈。”他神色沉寂下来，仿佛将她一眼看穿，“你明明很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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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洞悉人心。\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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