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节

昏黄灯色顿时笼罩整个破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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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供桌被人移过，露出后面的土墙，土墙之上，一行多年前的“债条”痕迹深刻，在灯色下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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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云暎俯身，指尖摩挲过墙上字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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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多年前，他与陆曈在这里写下的字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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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他是病者，她是大夫，她为他缝伤，伤口粗陋却有用。如今她成了病者，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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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讽刺，陆曈做过药人，做过医者，唯独没做过病人。她吃过的那些汤药是为试毒，如今第一次作为病者来服药时，寻常药物却又已经对她再无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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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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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云暎抬起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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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桌之上，被雨冲糊了脸的神像静静俯视着他，如多年前，如多年后，神佛面前，人渺小似蝼蚁，脆弱如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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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不信神佛，自母亲过世，他在外行走，命运与人磨难，赐予人强大与冷漠。他早已不相信这世上除了自己还能救赎自己之物，然而这一刻，他看着头顶模糊的神像，慢慢在蒲团跪下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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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合十，虔诚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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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神佛贪贿，从不无端予人福泽。赠予人什么，便要拿走相应代价。或早或晚，公平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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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佛在上，鬼神难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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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俯首，声音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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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裴云暎，愿一命抵一命，换陆曈余生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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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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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南急雪翻过长阔江河，轻风送至盛京时，就成了漫漫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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