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只拿固定稿费。
“你看看这里。”
朱琳翻开《动物凶猛》其中一页,李景峰、何启治、饶月梅三个人都朝着她手指的文字看去:
“.现在我的头脑像皎洁的月亮一样清醒,我发现我又在虚构了。
开篇时我曾发誓要老实地述说这个故事,还其以真相。
我一直以为我是遵循记忆点滴如实地描述,甚至舍弃了一些不可靠的印象,不管它们对情节的连贯和事件的转折有多么大的作用。
可我还是步入了编织和合理推导的惯性运行。
我有意无意地忽略了一些细节,同时又夸大、粉饰了另一些情由。
我像一个有洁癖的女人情不自禁地把一切擦得锃亮,当我依赖小说这种形式想说点真话时,我便犯了一个根本性的错误:我想说真话的愿望有多强烈,我所受到文字干扰便有多大。
我悲哀地发现,从技术上我就无法还原真实。
我所使用的每一个词语涵义都超过我想表述的具体感受,即便是最准确的一个形容词,在为我所用时也保留了它对其他事物的含义,就像一个帽子,就算是按照你头的尺寸订制的,也总在你头上留下微小的缝隙。
这些缝隙累积起来,便产生了一个巨大的空间,把我和事实本身远远隔开,自成一家天地。我从来没见过像文字这么喜爱自我表现和撒谎成性的东西!
再有一个背叛我的就是我的记忆。它像一个佞臣或女奴一样善于曲意奉承。当我试图追求第一个戏剧效果时,它就把憨厚纯朴的事实打入黑牢,向我贡献了一个美丽妖娆的替身。
我何曾有一个字是老实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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