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了晃。
跪在丹墀下的兵科给事中猛地抬头,官帽上的雪水顺着獬豸补子流进脖颈。
刘伯温的朝靴在青砖上碾过半片残雪。
他看见皇帝手中的琉璃镜片将火光折射成七色,忽然想起昨夜占卜时熔化的"永乐通宝"。
那枚本该在洪武年间才出现的铜钱,此刻正在他袖袋里烫着皮肉。
"去岁兵部存档,神机营火药损耗八千斤。"朱柏的指尖划过镜片裂纹,像是摩挲着千里之外的居庸关隘,"今岁开春不过两月,又折了三千斤。"他突然对着浙东派官员轻笑,惊得对方膝行后退半步,官袍拖出一道水痕。
徐辉祖的甲胄还在滴水。
他盯着御案上那堆参劾李景隆的奏折,忽然发现最底下压着半张漠北布防图。
皇帝昨日才让兵部誊抄的新图,此刻边角处竟有烧灼的狼头印记——那是扩廓帖木儿部族的火漆纹样。
"武定侯。"朱柏突然转向李景隆,惊得这位浑身缠着纱布的将领踉跄跪倒。
皇帝手中的镜片突然对准兵部侍郎,"你父亲造的神火飞鸦,如今可还有人会用?"
刘伯温的六壬式盘在袖中颤动。
他看见李景隆后背渗血的纱布晕开暗红,恍惚间与二十年前那场火铳炸膛事故重叠。
老尚书突然明白皇帝为何要提八千斤旧账——当年李文忠督造火器时的损耗,正是这个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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