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瓜子破空之声混入市井喧哗。
当啷三响,分别坠入书院功德箱、乞儿陶碗和巡街更夫的铜锣。
倒骑毛驴的少年浑然不觉,驴蹄已踏过青石板上金瓜子砸出的白痕,那痕迹正指向西城永嘉侯府的方向。
三粒金瓜子震颤的余音尚未消散,青石板上白痕犹似未干的剑痕。
倒骑毛驴的貔貅纹少年扬鞭欲催,忽听得身后传来金石坠地般的清喝:"《孟子·公孙丑上》有言,恻隐之心,仁之端也!"
朱标广袖翻卷如云,腰间玉组佩在晨光里划出七道弦月。
他踏过碎糖人黏连的《大学》残页,斑驳的"止于至善"四字正印在他皂靴云纹上。
街边槐树筛下的光斑在他眉骨处跳跃,倒衬得那双肖似马皇后的凤目愈发幽深。
毛驴受惊扬起前蹄,少年攥着鎏金辔头堪堪稳住身形。
他腰间错金铜符撞在驴鞍铜钉上,迸出几点火星。"哪来的腐儒..."话头戛然而止——朱标虽着常服,但襟口若隐若现的五爪暗龙纹,已让永嘉侯府家传的孔雀金线黯然失色。
"《周礼》载春祭用饴糖,是为追念先贤筚路蓝缕。"朱标指尖掠过功德箱上新添的凹痕,金瓜子嵌在"明德"匾额裂缝中,正泛着诡异的光,"尔等以圣贤书裹糖人,可是要将这金陵城变作饴糖铺?"
围观人群中忽有青衿学子倒抽冷气。
碎糖块里裹着的《论语》残页,此刻正被驴蹄碾进青石板缝隙,半句"君子不器"沾着糖稀,在晨光里缓慢坍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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