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就忍不住挤进彼此身体里成为对方的一部分,因为偷偷摸摸更增添了许多刺激。大概和春天到了也脱不开关系,马路上轻絮乱飘,夜里野猫乱叫,空气中都仿佛漂浮着春药,让人血脉偾张心惶惶。
在见不到的六天里,他们通过信件肆无忌惮地叙述着思念,斯江的信尤其直白大胆,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要和景生分享一个全新的陈斯江。她不同意拜伦所说的,爱情在男人的生活里只是一种消遣,却是女人的生活本身,却同意尼采所说的:爱情是女人的一种信仰。她乐于见到景生得到她的爱,她没有患得患失,不担心景生在校园里是否会遇到能吸引到他的人,她能感受到他全身心的热爱和奉献。
“我觉得我不需要通过你的眼睛去梦想,因为爱情没有让我的自我虚无化。这真是一个奇怪的进程,我也设想过会失去自我,攀附在你身上,像做爱时那样成为你的一部分,也许是那根你遗失的肋骨,然而每次和你分开后,我却觉得那个‘自我’更加完整更加强大,甚至这个世界看上去都比以前更加美好了,甚至我开始理解我父母,如果一对夫妻并不能想我们这样全然地相爱,婚姻中那么多现实问题究竟会基于什么样的原则去处理呢?他们付出了自我,失去了自我,但也完全没有得到对方。他们始终是孤独的,如果我必须得经历这种残酷的孤独,我宁可独自经历,至少在我的心里,你和我同在。这一切的一切,只有一个原因,你一直在给予我。”
景生完全能够理解斯江在说什么,但他总觉得自己在纸上表达不出内心所想,对于他而言,很多话过于软弱和肉麻,他并不愿意在斯江面前流露出他的软弱。他失去自我了吗?他并不觉得,他和斯江一样,对外部的世界都有了一种感恩的心态,疲惫暴躁的公交车售票员,因碰撞吵相骂的骑车人,国营饭店里翻白眼的服务员,他都会设想他们可能在枯燥无味的生活里遭遇到了不好的事,这样一念闪过的体谅成了常态,伴随着难以启齿的“他们一定没有得到我和囡囡这样完美的爱情”的幸存者感受,使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和以往迥然不同起来,来自云南室友如此评价:“顾景生,你每天都像吃了毒蘑菇似的,一副欲仙欲死的脸。”景生哈哈大笑,他吃过毒蘑菇,的确有点欲仙欲死,当时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很大的彩色蘑菇,非常软,整个世界都是彩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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