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究竟是好运气多还是坏运气多?他算是运气极不好的了,却能遇上顾东文做了顾家的孩子,能遇上斯江,能读完大学,能把公司做得像模像样,就连一时意气买的股票都赚了上百万,谁能说他运气不好?
“没事的,阿奶不是一直说,除非人没了,别的都不算什么事,”景生柔声道,“人都是这样,运气好的时候,说自己是靠本事,遇上不好的事,却都怪老天不公平。”
斯江想起远在景洪的阿舅,不禁又掉了眼泪。怎么会公平呢,怎么能不怪老天呢。只有外婆才能遇到什么事都说是上帝的安排,一切皆有定时。
这一夜,顾家老少都没睡。顾阿婆在灶披间煮茶叶蛋,用的是顾东文的云南野生红茶,茶太香,善让下楼来要了半碗茶叶,重新升起煤球炉子准备煮奶茶,家里却没牛奶。斯好端着钢宗镬子去阿娘家讨牛奶,陈阿娘不放心,拎了两瓶牛奶一盒子熏鱼跟了过来,两个老太太在灶披间说起往事,善让听得津津有味。棚户区里能有什么大运道的人家呢,运道要好也不会在此地落脚,讲来讲去,奶茶煮好了凉透了,善让才明白两位老太太是在开导自己呢。什么普通人家少有能发达的,发达了的人家又少有能富过三代的,不禁又心酸又好笑。她们带着判决书刚回到万春街的时候,顾阿婆心疼北武和景生受的伤,一边破口大骂方太太是个婊子养的,一边埋怨南红平白惹了一身骚拖累了兄弟侄子,一边却把房子的产证和自己的存折都拿了出来交给北武,说大不了一大家子回扬州种田去。直到北武解释了公司的事不需要股东再拿钱,顾阿婆才放下心翻出圣经去寻找能对应得上的箴言。
景生和斯江在亭子间里喁喁细语,把公司可能面临的最坏的事都一一列在了纸上,有北武和善让在,景生并不太担心,但这样一行行写下来,他能感觉到斯江的情绪渐趋稳定。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过去几年的努力白费了,又能怎么样呢,他们才二十出头,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机会,四重奏的成功从来没有靠过其他人,怕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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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周善礼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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