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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斯南意识到做一个让人吃惊让人头疼的小孩比让人夸奖的小孩更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的,她已经记不清楚了。西美倒是提过无数遍,斯南两岁出头的某一天突然跑出了教室,跑出了幼儿园,两天一夜后才在镇外的苹果林里被兵团的人找到,幸好是春夏之交,她毫发无伤。“结棍”这个词成了斯南最早喜欢上的形容词。
第二个假想敌是男孩。从“像男小伟”到“比男小伟还强”,斯南这一步跨得很轻松。她在游戏玩乐上遗传到了顾北武的天赋,一个玻璃珠怎么能进洞,她一眼就看得见那条隐形的线,直线、弧线、撞击后的路径变化,不需要想象也不需要计算。若干年后看到电脑上台球游戏那白色的虚线入洞指引,斯南才发现这些是自己大脑里天然的储存信息。
当她把周围的男孩们全部比下去后,她不再是斯江的对比参照个体,渐渐变成了姆妈口中的独立主体。她胆子越大,惹的麻烦越多,把她和斯江比较的言语越来越少。渐渐父母难得的相聚时间内都在烦恼怎么管教她,最后才会感叹一句“幸好没把这个皮猴子送回上海,要不然万春街翻天了。”
在回到上海见到斯江后,斯南的烦恼中又多了些许隐秘的得意和内疚。别人喜欢不喜欢她,斯南一眼就看得出来,可姐姐真是太喜欢她了,这种喜欢像沙漠上的太阳一样劈头盖脸地压下来,躲都躲不掉。有时候斯南故意摆架子,斯江叫她三声她才应一声,她偷眼观察斯江,戆度阿姐一点也没不开心,笑得像花儿似的,比玻璃台板下压着的那张大照片还要好看。这么好看这么好的阿姐,是她的,只对她好。对爸妈,对舅舅,对外婆阿娘,斯南本能地知道怎么让他们高兴,可对斯江,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斯江都很高兴。
这就是阿姐啊,斯南别别扭扭地承认:“吾啊(也)欢喜阿姐。”谁能不喜欢陈斯江呢?
阿姐不会爬树,她会。阿姐不会游泳,她会。阿姐不会对姆妈发脾气,她会。斯南很得意。她对着姆妈凶,绕着桌子逃的时候,她看见阿姐眼睛里的羡慕和难过。斯南后来明白,斯江羡慕她在姆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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