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转到王姐等人的户头上,马大伟随即通知景生隔日押运第二车出发。
出发前一夜,景生脑中入走马灯不停设想各种可能发生的状况以及该如何应对,到了四点多实在架不住困意才勉强合上眼。混沌中他似乎回到儿时,那是景洪的农场宿舍,白天顾东文带着他把墙刷得雪雪白,姆妈给他的钢丝床换了一张崭新的竹席,再用旧毛巾在开水里烫过擦了好几遍,细心地摩挲过每一寸席面,怕有竹刺扎到他。他不耐烦地跳上床滚了两滚,姆妈笑着用毛巾抽了他一下。夜里他躺在新竹席上一遍遍用大拇指压没干透的墙面,看能不能压出指纹,一个指纹叠着一个指纹,像迷宫。
姆妈和顾东文的话隔着衣柜传进耳来,很清晰。
“你说这么个日子下去有意思吗?”姆妈有点犹疑地问,“大家都说没意思。”
“有卵意思,”顾东文冷笑了两声,“让这么多人上山下乡就是戆卵政策,册那一帮赤佬发神经。”
“政策怎么会错呢——”姆妈叹了口气,“我倒不是吃不起苦,也不是后悔来,但没道理让景生这一代也留在这里吃苦,一想到他长大了还要半夜起来割胶,就像割在我心上——”
“肯定要回去的,反正不闹是回不去的,要闹起来要闹大才有用。”顾东文沉声说。
“要不我们也黑着回去?上海盯着的人多,回扬州要好一点吧?”
“凭什么?我们光明正大地来,就要光明正大的回,谁让我们来的,谁就得让我们回,黑掉算什么?”
姆妈叹了口气:“也是,别的不说,景生总归要有户口才能读书——”
“我不要户口,不要读书!”景生看见自己在黑暗里拍了两下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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