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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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北看，北面没有叶娇飞奔而来；他向南看，南面没有叶长庚率兵救援。头顶是无边无际的天空，身下是沉默厚重的大地。万籁俱寂，只能听到车轮碾轧靠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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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迁山身穿青色的道袍，如果就这么躺着，一动不动，便像一丛野草、一片苔藓、一堆狂风吹落的树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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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应该就这么躺下去，躺到这些人埋完病患，悄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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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躺着，听到板车在不远处停下，昏睡的疫患被掀下来，“咚咚咚”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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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躺着，听到那些人被拖拽着，身体和土壤摩擦，鞋子掉落，最后整个人被丢进土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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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躺着，听到那些兵士说，快点快点，把事儿干完，早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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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迁山静静听着，那些声音像四面汇集的洪流，拍打着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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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自己幼年孤苦，想起师父谆谆教导，想起叶娇说，成仙当立一千三百善，想起在疠人坊，李北辰端起汤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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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手，把自己散乱的头发拢起，仔细束好，盘在头顶，插上木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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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发，发悬与顶，与天近，与万物近，与大道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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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行大道，号为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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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起身，整理自己的直领道袍。青色的道袍五行属木，寓意万物生发，包藏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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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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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掸掉灰尘，拉直褶皱，扶着土堆，缓缓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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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踝还疼着，但他勉强能够起身。喉咙沙哑，但他可以喊得很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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