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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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听到李敬先死讯的那一刻, 他忽然觉得自己从没有真正面对过“阮三少爷”这段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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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段人生，这并不是一次任务。任务只有开始和结束, 可人生瞻前顾后，没有尽头，而他只会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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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季玉蜷缩在小楼二楼的一间简陋的卧室里，床上的被子堆着小垛，看不清裹在里面的人。说是简陋，其实也只是比起奢华的主楼而已，对于上辈子吃惯了苦的他来说，这里和住在酒吧街后的垃圾堆里假装乞丐潜伏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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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里好像还不如垃圾堆。至少那里只有任务目标，但现在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空了，他什么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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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云淡风轻稳定无起伏的安定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想要大哭大闹一场的情绪，但事到如今，却已经失去了这样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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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敬先，看起来很普通的一个男人，因为瘸腿的缘故，背影总是看起来有些佝偻和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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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物理老师，总被学生取外号，会因为学生仪容不整而骂这些混小子，一生气就脖子泛红，一激动就咳嗽，但学生从没怕过他，因为他是个好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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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他因为穷，因为要养活一个读电影学院的儿子，所以寒冬腊月大雪天也会给学生开补习，但他的补习谁想给多少钱就给多少钱，不想给钱的也可以来蹭课，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他的补习班总有很多学生站着蹲着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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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习班被举报过，但居然是被那些混小子学生们签联名书保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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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季玉胸口剧痛。是他害死了李敬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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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季玉把头埋在两个瘦弱的膝盖之间，膝盖泛着青黑，边上还带着在拳场打的淤青，药效退过以后他浑身都在剧疼，连成一片分不清哪里，像是所有的骨头都断掉了，疼得他想哭，但眼睛却很生涩，眼泪一滴也流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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