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公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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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餐点秀色，她环顾身处的豪宅，望着他起身离去的背影，忽然心生悲凉。假如那天，她不要贪得无厌，继续在两室一厅的公寓过生活，或者再早之前，她告诉他，自己很喜欢他以前的窄小公寓??那是她离他最近的时光，一伸手，便能触碰他；一呼唤，便能见着他??假如她早知道，她一定会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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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今安好似着了魔，拼命往前奔，她想追，却怎么也追不上。多少年她梦寐以求的家，如今却变了调，方才知晓，所谓的家，其实不是一个房子，而是有他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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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无边无际，思念绵延不绝。以前数月未见，总是殷切盼望他赋归；而今数月未见，却只能感怀旧梦，而时光一去不回头。她再也看不见冷冰冰的文字，也听不见温柔的嗓音，心里的感受，非笔墨能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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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开始变了，在她还未回神之际。她开始收到花，五顏六色，叫都叫不出名；还收到许多价值连城的东西，比如名牌包包，比如专柜化妆品，比如出自名家的珠宝首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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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也变了，她开始喜欢脆弱的东西，于是家中摆满玻璃、琉璃、水晶等艺品，还生了园艺这个新兴趣，从花卉着手，打理她一人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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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抽出花瓶里的鳶尾花，将国外送来的风信子插进去，陡然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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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今安总在每月初一送礼，似成了习惯，连着三个月送花，她满心欢喜，细心照料，看着它们娇艳欲滴，而后枯萎凋零，再摆新的上去。礼物万里迢迢，辗转交予她手，是他来不及诉说的心底话，上个月的鳶尾花寓意长久思念，再之前的红玫瑰爱得热烈，然而眼前的紫色风信子，却是悲愁忧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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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她瞭然，谢今安哪里有时间细查其义、以花代语？这些礼物对他来说，仅是弥补和讨好，或是一个久未归家的丈夫所尽的义务，不具任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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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的礼物，她不再费心，会变质的，转头便弃；不朽的，便塞进柜内，眼不见为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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