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后的第三十年 第46节

水，终于自空蒙眼中滑落，滴入她的云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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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如水，清雅熏香自炉中袅袅升起，如仙境薄雾，淡淡缭绕在空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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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楹看着轻轻拨动炉中熏香的崔珣，他嶙峋手腕上一圈狰狞伤疤格外醒目，李楹抿了抿唇，她说了声：“还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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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珣垂首看了看那圈伤疤，摇头道：“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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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楹默默点了点头，她双手交叉，放在裙摆上，手指无意识的绞紧，她又问：“那段日子，很难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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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珣久久未答，良久，才恍惚说着：“想死，又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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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六个字，说尽了他在突厥遭受的一切，他语气虽平静，但李楹眼前却闪现他在突厥经历的一幕幕屈辱，她眼眶又有些发红，于是咬唇，垂下头，压抑住自己的难过，不敢让崔珣发现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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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她才抬起头，说道：“阿史那兀朵虽成了惠妃，但这里到底不是突厥，她没有办法再折磨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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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珣神思有些茫然，每次见到阿史那兀朵，她都用尽一切机会让他回想起他在突厥所遭受的耻辱，她来大周三年，与他见不到五次，可每一次，他都是心神俱伤，病上加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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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忘记，她偏偏不让他忘记，回忆像潮水般，将他整个人淹没，让他陷入无法逃离的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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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似乎传来李楹轻柔的声音：“崔珣，不要害怕，我会陪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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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珣就如同即将被淹死的人，终于抓到了一根浮木，他愣怔看着李楹，她相貌虽然柔婉，但是面容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她让他不要害怕，她说她会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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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珣眼中忽然一热，他垂首，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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