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谢燃从小受的便是正统儒家教育，君臣父子，从未想过要将所谓的法治凌驾于君权之上，一时竟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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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浔看他神色，忽然轻轻叹了口气，笑着帮谢燃拂开鬓角乱发：“老师，我近年有时也会想，过盈则亏。你一生为社稷江山呕心沥血，自然值得钦佩，但有时无为或许也算一种作为。我有时候觉得，所谓的‘国家’是一台有生命的能自己修复的机器，只要赋予它严密的规则，再定期护理，处理超出规则外的少数大事，便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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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燃以前从未有过这种念头，一时也说不出对错，但只觉头脑嗡然，竟有振聋发聩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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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了自己短暂一生的几个重要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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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他少年气盛，公开了多少权贵只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匪寇国舅一党，因此让定军侯府和国舅党结仇，使庆利帝坐收渔翁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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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盛京郊区的安防和百姓民生有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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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几年，的确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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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又五年过去，新的权贵出现，他们虽然不敢再像国舅那般飞扬跋扈，但依然有人居高临下，鱼肉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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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燃即使当时大权在握。但他也只是一个人，并不是神。更何况，即使是阳光也不可能普照每个晦暗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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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和恶本身是不能被根治的，只能被规则惩罚和规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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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惊才绝艳之人或许能救世，却不一定能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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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燃忽然有些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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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生都疲于奔命，解决一个个的问题和烂摊子。定军侯府的仇，庆利帝暴政导致的民生财政千疮百孔，异族灵姝留下的笑疫诅咒……他未曾为自己而活，同时忽然又不知道自己到底留下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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