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告别的那天，全家欢送我，大家都在笑，像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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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大手第一次落在我的头顶，耐心地抚摸，吩咐我要听话，我无比厌烦，这和他平时抚摸宠物狗没有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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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告别的人只有太宰，但他迟迟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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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车，汽车开动，他才抱着一筐苹果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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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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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追着汽车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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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果都摘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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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车窗探出头看他，他小小的身影被残阳染上血色，因为抱着沉甸甸的筐子，看上去有些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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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都没有偷吃！”他大声保证道，“不信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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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瞬间，我想打开车门，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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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们仍然可以像以前那样，在苹果树下度过许多个重复的一年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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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只有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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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跌倒了，跌倒在黄昏里，苹果滚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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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人追不上车，终于选择放弃，抬头用那双鸢色的眼睛凝视着我，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童年时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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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想了想，他愿意去摘苹果，愿意给我所有的苹果，大概是想以这种幼稚的方式挽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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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谈不上对我有深刻的感情，但我是他在家里唯一可以说话的玩伴，也是唯一会夸他修治真棒的好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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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离开后没多久，太宰在我生日当天也离开了家，没有人收养他，他是自己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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