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了拨他散乱的头发，第一次见面时鹿明烛的发丝不过垂在肩头的长度，偶尔才扎起来，眼下已经尽数过肩，是在床上时不时会念叨李雨升一句“你压到我头发了”的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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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雨升忍俊不禁，自己也觉得困倦，打了个哈欠上床，鹿明烛半梦半醒间翻过身把李雨升抱住了，李雨升就势躺下，侧头仔细去看鹿明烛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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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想要碰一碰鹿明烛双眼间那一对伤口，手指迟疑徘徊许久，最后还是随着一声叹息一道落在了鹿明烛的眼尾，继而捧着鹿明烛的脸，轻轻摩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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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世”记忆的最后几年，李雨升形容枯槁、睡多醒少，整日里头痛胸痛，什么都吃不下、什么都恶心，唯有对鹿明烛的冲动总是不去，但早已力不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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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他们远离人群，能对话的只有彼此，李雨升时常靠烟草麻痹自己的神经，鹿明烛为他熬药求医，药都是苦的，什么推拿、针灸，受尽折磨病也不见好，每每在门前晒着太阳，李雨升都能感受到自己时日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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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不怀疑鹿明烛呢？——好端端一个人，之前年富力强身体健壮，还在要劲儿的年纪里竟然成了一副枯骨败体，怎么可能不怀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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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旧事的记忆和感触不容置喙地填充李雨升的脑海，他能够清楚地“回忆”起，人生的最后那一段时光，面对着好声好气地讨巧、巨细靡遗地照料自己的鹿明烛，清醒的时候李雨升觉得悲伤，癫狂的时候李雨升觉得怨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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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两种感情，都压抑不过自己濒死之时……彼时双眼已然无力睁开，呼吸都难以为继，需要嘴巴、鼻子、胸腔一同奋力，喉咙里冲出可怕的声音。一切似乎都在远去，大脑因为缺氧而嗡嗡作响、而刺痛，但耳边的一切声音却都前所未有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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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雨升听见鱼儿跃出水面时尾巴拍打的响动，听见森林里许多小鸟在扑腾翅膀叽叽喳喳，听见风吹过树梢拨转树叶……听见鹿明烛撕心裂肺的哭声，和一声叠一声的“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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